人们总喜欢追求“确定性”
或是寻找所谓的“安全感”
找不到就心慌慌
我们希望未来能如自己筹划的那样
安稳无忧或是越来越好
我们不喜欢“黑天鹅”
不愿去想,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
然而世间的真相却是
风无定,人无常

古槐深巷暮蝉愁。
四十年来车马绝,
犹有当时歌舞楼。
汾阳旧宅今为寺,
唐·张籍
︽法雄寺东楼︾
这首诗讲的是唐代中兴名将郭子仪的一个典故。郭子仪平定安史之乱,抵御吐蕃入侵,论功行赏受封汾阳王,并赐建汾阳王府,在朝廷和军队中都拥有很高的威望。
王府动工兴建后,郭子仪到工地监工。砌墙的泥工对郭子仪说:“请王爷放心,我家祖孙三代都是泥水匠,不知盖了多少府第,可是只见过房屋换主人,还未见哪栋房屋倒塌的。”听了这番话,郭子仪拄着杖就走,此后再也没有去现场察看。
王府落成之日,郭子仪设宴庆贺,来宾非富即贵,济济一堂。令人称奇的是,造屋的工匠们也受邀出席,座位竟然还设置在宴席上首,反倒是郭子仪的子侄们坐在下首。见客人疑惑不解,郭子仪指着造屋工匠说:“ 他们是造房子的。”又指向子侄们说:“ 他们是卖房子的。”
郭子仪以84岁的高龄寿终正寝之后,获赐谥号“忠武”,配飨唐代宗庙廷,陪葬于皇陵。但即使是这般的身后哀荣,在他去世四十年后郭家衰落,昔日繁华的汾阳王府旧址上建起了一座法雄寺。
诗人张籍路过此地,见此情景,就写下了这首感怀诗——《法雄寺东楼》。之后,还有一位诗人赵嘏,也在这里写下了一首更令人感慨的诗作——《经汾阳旧宅》。

古槐疏冷夕阳多。
今日独经歌舞地,
破虏曾轻马伏波。
门前不改旧山河,
唐·赵嘏
︽经汾阳旧宅︾

壹
筹谋终是空 无常是寻常
其实,这样的事比比皆是,更可以说是世间的真相。刘禹锡也曾写下“朱雀桥边野草花,乌衣巷口夕阳斜,旧时王谢堂前燕,飞入寻常百姓家”。旧时贵族豪门的宅邸旁,如今已长满野草,香车宝马出入的乌衣巷口也冷冷清清,曾栖息在高门大户檐檩之下的燕子也已经离开……
眼看他起高楼,眼看他宴宾客,眼看他楼塌了……这样的事情,数千年里早就反反复复上演过无数轮了。世上所有的事和人,一切都是随因缘而来,缘灭而尽。在这无常的世界里,再精明的安排,再殚精竭虑的筹谋,都无法留住什么东西永恒存在。既然终究不长久,那又何必执着。

贰
没什么能得意 也没什么可担心
既然世事终归无常,那是不是什么都不需要干,直接躺平呢?当然并不是。如果没有无常,坏的永远是坏的,好的永远是好的,那才是真正不公平的。正因为无常,一切都在改变,因缘和合就会结果,坏的也可以变成好的,关键看你在创造什么因缘。
对于大多数人来说,懂得了人生的常态就是无常,昨日风光得意,明日或许就跌入谷底,那么,得意时就不会张狂。懂得了无常亦是寻常,多了一份面对人生跌宕起伏时的坦然,无论何时都不自我放弃,那至少还能从中获得感悟与成长。
能够理解到世间所有的一切现象都是无常,多少就能看得开一点,放下一些了。以财富来说,即便拥有亿万财富,因为无常的存在,随时会以各种意想不到或意料之中的方式离开自己。“草木本无意,荣枯自有时”,人人都无法回避的死亡来临时,别说金钱带不走,连身体也得放下来,那还有什么可得意,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?

叁
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
对于佛弟子来说,唯有真正体会到了无常,“知苦”方能生起“断苦”之意。
观无常,是很重要的修行功课:
每天问问自己,
世事无常,我是否舍得下
眼前的名利地位或是家财物件?
每天问问自己,
无常随时来临 ,今天精进了吗,
自己的修行有把握不堕三恶道吗?
更进一步,知道是无常就能理解“空”的道理。
空并不是指空空如也,什么都没有,而是指万事万物都是随着因缘的短暂聚合而呈现的,又随着因缘的变化而改变或散失,不能永恒,不是真实,捉摸不定,随时变化,因此是“空”。这种建立在无常基础上的“缘起性空”,才是真正不变的。
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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